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建宁元年深秋,颍川郡颍阴县荀府后院的产房里,稳婆的声音伴着枯枝敲窗的轻响飘进正厅。荀爽攥着手中的《礼记》,指节因用力而泛白
——
他已年过四十,膝下唯有一女,如今夫人临盆,整个荀氏旁支都悬着心。
“哇
——”
婴儿的啼哭突然刺破暮色,稳婆抱着襁褓快步出来,脸上堆着笑:“恭喜郎君!是位公子,哭声洪亮,将来定是栋梁之材!”
荀爽抢步上前,小心翼翼揭开襁褓一角。婴儿本该紧闭的眼睛却微微睁开,漆黑的瞳孔里没有寻常婴孩的懵懂,反而藏着一丝与年龄不符的清明。这孩子便是荀澈,千年后一个历史系研究生,在图书馆查《资治通鉴》时触电,竟穿越到了东汉末年。
最初的日子,荀澈活在巨大的荒诞感里。他听着乳母哼着不知名的童谣,看着古朴的木梁和绢制的帐幔,直到某次听到父亲与友人谈论
“党锢之祸”,才惊觉自已真的来到了这个英雄辈出却又白骨露野的时代。
每当夜深人静,他想起五胡乱华时中原百姓的惨状,想起两晋士族的清谈误国,心脏便像被铁钳攥住般疼痛
——
他不能眼睁睁看着悲剧重演。
作为荀氏子弟,荀澈拥有得天独厚的条件。颍川荀氏是百年望族,家中藏书堪比郡府秘阁,从儒家十三经到诸子百家著作,甚至连《越绝书》《周髀算经》这类冷僻典籍都能找到。
当其他孩童还在玩泥巴时,三岁的荀澈已能清晰吐字,五岁时便缠着父亲要书读。
荀爽起初只当他是孩童好奇,随手递了本《论语》,谁知半月后荀澈竟能逐句背诵,还能说出
“学而时习之”
与《荀子劝学》中
“学不可以已”
的异通。
荀爽又惊又喜,当即请了颍川名士陈寔为师。陈寔初见荀澈时,见他身材瘦弱、眉眼间却透着沉静,便考他《诗经》中的《七月》,荀澈不仅背得一字不差,还能讲解其中的农耕制度与民生疾苦,让年过花甲的陈寔连连感叹:“此子非池中之物,荀氏将来必因他而兴!”
自六岁开蒙,荀澈便一头扎进了书海。荀府的藏书楼分三层,算术》中的方法算出粮仓容积,又自创
“筹算新术”
提高计算效率时,负责荀府粮库的老管家惊得差点摔了手中的账簿。
十五岁那年,颍川大旱,粮价飞涨,荀澈根据往年的气象记录和粮价波动,建议父亲提前囤积粮食,待灾荒最严重时平价出售。
荀爽虽半信半疑,但还是照让了。结果那年冬天,颍阴县饿死了不少人,唯有荀府不仅保全了家业,还因平价售粮赢得了
“仁善”
的名声。
经此一事,荀爽对儿子彻底信服,家中大小事务,总会先征询他的意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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