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卫青升了骑从头领,侯府表面上一片喜庆。陈默却觉得哪儿不对劲。
说不上来,就是感觉府里的空气变了味。像一锅温吞水,底下藏着暗火。
这天他去厨房找石柱要硫磺,听见两个洗菜的婆子嚼舌根。
听说没?公主最近迷上东海珍珠,库房那些都看不上眼了。
可不是嘛,前儿还打发人出去寻更大的。一颗珠子够咱们吃三年...
陈默脚步一顿。平阳公主不像这么铺张的人啊。
他凑过去:嬷嬷,听谁说的?
婆子见他来了,赶紧赔笑:陈先生啊,就...就听她们瞎传呗。
她们是谁?
就...府里都这么传。婆子眼神躲闪,端起菜盆走了。
下午去库房领硝石,又听见两个小吏嘀咕。
...
...真要缩减用度?各房份例都要减三成?
可不是,说公主觉得前阵子开销太大了。唉,这日子...
陈默皱眉。一边传公主追求奢华,一边又说要缩减用度?这不太对劲。
他拦住那小吏:谁说要缩减用度?
小吏吓了一跳:都...都这么说啊。说公主发了话,下个月开始各房用度都要减。
公主亲口说的?
那倒没有...不过大家都这么说。
晚上卫青来院里,陈默把这两件事说了。
你觉得呢?卫青问。
太巧了。陈默掰着手指头,一边说公主突然奢侈,一边又说她要省钱。这两件事传开了,底下人会怎么想?
卫青沉默片刻:会觉得公主反复无常,苛待下人。
对喽!陈默一拍大腿,这是在坏公主名声啊!
谁在做这事?
不知道。陈默摇头,传话的都是些不相干的人,问起来都说听别人说的。
卫青站起身在院里踱了两步。月光照在他新换的骑从头领服饰上,银线绣的纹路若隐若现。
这事先别声张。他说,我让底下人留意着。
接下来几天,陈默特意在府里多转了几圈。
洗衣房那边说公主只穿江南新到的缭绫,旧衣全赏了下人。可针线房又说公主吩咐要把旧衣改小继续穿。
马厩听说公主打算重金求购大宛良马,可车驾房接到的命令是现有马车再多用两年。
这些流言像春天的柳絮,悄无声息地飘得到处都是。乍一听都是小事,拼在一起却勾勒出一个骄奢又吝啬的主子形象。
陈默发现,这些流言有个共同点:都指向公主的品行和治家能力。
这天深夜,陈默还在琢磨这事,忽然听见院外有极轻的脚步声。
他吹熄油灯,凑到窗缝往外看。
月光下,一个黑影快速闪过,往库房方向去了。看身形不像府里护卫。
陈默屏住呼吸,等脚步声远去,轻轻推开房门。
夜色浓重,那个黑影早已不见踪影。只有风吹过树梢的沙沙声。
他退回屋里,摸黑找到枕边那柄短剑。冰凉的剑鞘握在手里,让他打了个寒颤。
这事,恐怕比他想得更复杂。
(第一百二十六章
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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