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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拖着狼狈的身体回家。
贫民窟最顶层用铁皮搭建的小房子,每逢刮风下雨,总要发出尖锐撞击的金属声,扰得我整夜睡不着觉,夏天的时候像个蒸笼,没有空调,我也舍不得电费,因此中暑好几次。
原以为谭靳言永远不会找到我,却万万没想到,再次相见竟是对簿公堂。
我最后看了眼墙壁上贴着地从杂志报纸上裁剪下来的新闻,然后一张又一张地撕下来。
那些新闻的插图上都有谭靳言的照片,他作为新能源领域的商业新秀第一次接受采访,他被选为京市十大杰出青年企业家的颁奖典礼,以及……
他半跪在地上向柳安安求婚,两人在媒体和公众注视下举办的那场盛世婚礼。
我深吸了一口气,开始撕扯那些新闻纸页,将它们尽数收进床底下藏着的纸皮盒子里。
目光触及盒子底部的合影。
我心里一阵酸涩,望着画面中谭靳言搂着我,露出的青涩内敛又欢跃的笑容。
想到他在法院走廊中那副冰冷疏远的样子,竟如隔世般陌生。
他现在是上市企业的老板,是京市位高权重的商业新秀,是远近闻名的慈善家,是将柳安安捧在手心里宠爱的完美老公,唯独……不再是我的男朋友了。
我最后苦涩地笑了一下,将那些新闻连同照片一起尘封在往事的回忆中。
然后,对着镜子开始化妆,穿上紧身的衣服。
【领班,从今天起,我想上夜班了。】
晚上的酒吧会遇到很多手脚不干净的油腻猥琐男,但相应的,赚钱也快。
我没有办法,为了活下去,总得给自己赚钱治病。
但我没想到,会在那儿遇到谭靳言。
望着被簇拥在人群中的身影,我倏忽攥紧手指,皮肤裸露的部位,仿佛在一阵阵发烫。
他当然也看到我了,一瞬间的错愕和不可置信后,又露出讽刺不屑的表情——
【原来,你在这种地方工作啊。】
我手心冒汗,但还是强忍着镇定说了句:【先生,您的酒。】
谭靳言嘲弄的样子,仿佛在看挣扎在下水道里的老鼠:【也是,能出入这儿的男人,随便傍一个,都够你生活下半辈子了,确实符合你的作风。】
我又深吸了一口气,说:【先生,您的酒。】
谭靳言却挑起眉:【来多久了?不会伺候人?】
他从怀中掏出一张支票,随手拿笔写了个数字,居高临下地丢到我面前。
【帮我伺候好这些兄弟,这些钱就是你的。】
支票落在我的脚下,我慢吞吞地蹲下来捡起,膝盖受伤的部位传来钻心的疼。
看到支票上的数字时,我的瞳孔一颤,心脏仿佛被狠狠揪住般疼到无法呼吸,
十万七千二十三元整,正是我在法院赔付他的那些钱。
他在用这个数字来侮辱我。
我站在原地与他对视着,良久的沉默后,我张了张口——
【这是谭先生给我的酬劳,应该……不用归还的吧?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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