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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种沉默并非全然尴尬,反而有一种奇怪的张力弥漫其间。过往的仇恨与新生的疑虑并未消失,只是被眼下共同的危机和脆弱的目标暂时压制了下去。他们像两只受伤的困兽,被迫同行,互相警惕,却又不得不将最脆弱的背后暂时交付于对方。
山路崎岖难行,对于重伤未愈的两人皆是极大的考验。谢珩的后背衣衫很快被冷汗和雾气打湿,紧贴着肌肤,隐约可见其下肌肉因忍痛而紧绷的线条。但他始终步履稳定,不曾流露出半分动摇。
苏清韫更是艰难,额际布满细密的冷汗,脸色白得透明,全靠一股惊人的意志力在支撑。有好几次,她几乎要脱力摔倒,却都硬生生挺了过来。
途中,谢珩数次停下,默不作声地将水囊递给她,或是递过一块肉干。动作依旧没什么温度,却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强硬。
苏清韫没有矫情,接过来默默补充体力。她知道,此刻任何不必要的逞强都可能导致无法挽回的后果。
不知走了多久,当日头终于勉强突破云层,将稀薄的光线投洒下来,雾气也终于渐渐变淡时,他们抵达了一处隐蔽的山脊。向下望去,只见一条蜿蜒的官道如同灰白的带子,穿梭在苍黄的山峦之间。
“下面就是通往南境的官道。”谢珩的声音带着一丝如释重负,“从这里下去,小心碎石。”
最后一段下坡路尤为陡峭。苏清韫一脚踩空,碎石哗啦啦滚落,她身体一歪,眼看就要滑倒!
走在前方的谢珩仿佛背后长眼,猛地回身,手臂一揽,稳稳扣住了她的腰,将她牢牢固定在自己身侧。他的动作快得惊人,带着一种经过千锤百炼的本能。
两人身体骤然贴近,苏清韫甚至能感受到他胸腔内急促的心跳和透过衣料传来的、灼人的体温。她浑身一僵,下意识地想要挣脱。
“别动。”谢珩的声音沙哑,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,手臂如铁箍般纹丝不动,“想摔死吗?”
他半扶半抱,几乎是挟持着她,快速而稳妥地走完了最后一段险坡。
直到双脚踏上相对平坦的官道旁的土地,他才立刻松开了手,后退半步,拉开了距离,仿佛刚才那短暂的贴近是什么洪水猛兽。他的侧脸线条紧绷,目光扫过空寂的官道,避开与她的对视。
苏清韫的心脏还在狂跳,不知是因为方才的惊险,还是那短暂接触带来的、陌生而悸动的触感。她垂下眼睑,整理了一下微乱的衣襟,低声道:“……多谢。”
谢珩没有回应,只是极快地说:“在此等我片刻。”
说完,他身影一闪,迅速没入道旁一片枯黄的灌木丛后。
苏清韫依言站在原地,警惕地留意着四周的动静。官道上空无一人,只有冷风吹过旷野的呜咽声。她这才有机会仔细打量谢珩——他消失的方向,心中疑窦再生。他要去做什么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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