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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声嘶力竭地呼喊,声音里满是绝望的哀求。
可这阴阳两隔的屏障,让他的呐喊连一丝涟漪都没能掀起。
更传不到梁生耳中。
火焰贪婪地舔舐着残破的纸页,那些曾在灯下反复打磨的墨字,那些藏着悲欢离合的戏文,随着纸钱一同蜷缩、发黑……
最终化为轻飘飘的灰烬。
风一吹,便四散飘零。
梁生抓起酒瓶,仰头又灌了几口酒。
辛辣的酒液呛得他咳嗽不止,满脸涨得通红。
他一辈子爱干净,衣裳永远浆洗得平整,鞋面擦得发亮。
可此刻,他的衣摆沾满泥污,裤脚磨破了边,鞋子上裹着厚厚的尘土。
他却不在意了。
仿佛连维持体面的力气,都随着戏文的灰烬一同耗尽了。
心死之人,又怎会在乎皮囊的洁净。
天色渐沉,一阵冷风吹过,让梁生混沌的脑子清醒了几分。
他撑着墓碑摇摇晃晃起身。
就在这时,一辆装饰精致的马车缓缓驶来。
停在了坟地外。
车窗推开,露出花老板那张保养得宜的脸。
当他看到从坟地里踉跄走出的梁生时,满脸嫌弃。
赶紧让人把梁生拖到马车里来。
梁生喝了点酒,身子很沉,半扶半拖的被人塞进了马车。
车厢里铺着柔软的丝绸垫子,弥漫着淡淡的熏香,与梁生身上的酒气、泥污形成了刺眼的反差。
他刚一落座,便头一歪就倒在垫子上,鼾声响起。
花无心坐在对面,只能皱着眉别过脸,吩咐车夫:“快点走,别让这股子味儿染了我的车。”
等梁生醒来,人已经在锁云楼了。
花老板坐在屋中喝茶,见他醒来,端着傲娇的表情道:“梁掌笔,您可真能睡,这一觉起来,天都亮了。”
梁生认识他。
锁云楼花家班的班主花无心。
前几天好像因为伯安侯府要请他去唱《屏门记》,专门到琼花楼请教他。
他才说了两句,花老板就说懂了,转身就走。
是个自负的人。
梁生揉着发胀的头问:“我这是在哪?”
“还能是哪?”花老板挑眉,随手提起桌上的茶壶,倒了杯温水递过去,动作间带着几分施舍般的随意,“自然是我的锁云楼。难不成你还以为在严老板的坟边?”
梁生渴得厉害,抓过茶杯一饮而尽。
温热的水滑过干涩的喉咙,熨帖了酒后灼痛的胃,混沌的脑子也清醒了些。
“我昨日去琼花楼寻你,”花老板语气里满是抱怨,“结果那帮人说你早被赶出来了,害我好一通好找。我就猜你准在严老板那儿,果然一去就见你醉倒在坟前,活像个没人管的老东西。”
梁生垂眸看着杯底残留的水渍,眼底依旧是化不开的死寂,只淡淡问:“你找我做什么?”
“还能做什么!”花老板脖颈一梗,又犯了那股子傲娇劲儿,下巴抬得老高,“我花无心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的戏本都肯唱的。要不是……要不是有人再三求着我,就凭梁掌笔你如今的境况,这戏本子我才懒得碰。”"}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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