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玻璃杯碎裂的声音里,我看见李夫人眼底闪过一丝狠厉,和陈书记昨夜的表情一个模子刻出来的。
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,是陌生号码发来的照片。
城郊苗圃的银杏树下,新翻的泥土里露出半截女士高跟鞋。
我突然明白这官复原职的馅饼里,裹着比陈书记案更腥臭的馅。
低头望着照片里那截高跟鞋的水钻。
我没抬头,光听见李夫人的声音还在耳边绕:“张科长年轻有为,往后项目上的事,还得多仰仗您……”
“李夫人。”
我突然开腔,声音比旋转餐厅的空调风还凉,“您裙摆沾的草屑,看着像是苗圃那边的吧?”
李夫人脸上的笑僵了一瞬,手里的红酒杯晃了晃:“前两天去郊外散心,许是那会儿蹭上的。”
“哦!是吗?”
我慢悠悠摸出烟盒,打火机
“咔嗒”
一声响,“巧了,审计组刚在苗圃挖出具女尸,穿的就是这种带水钻的高跟鞋。”
烟圈在我眼前散开,李夫人的脸肉眼可见地白了,指尖掐进礼服的褶皱里:“张科长真会开玩笑……”
“玩笑?”
我夹着烟的手往窗外指,“陈书记昨晚在看守所里翻供了,说周薇她妈不是zisha的,是有人借他的手埋了。”
侍应生正收拾地上的玻璃碎片,李夫人的呼吸明显乱了。
我盯着她耳垂上的珍珠耳钉,
跟暴雨夜捡到的那枚
“l”
形银饰不一样,这对珍珠的孔洞边上,沾着点暗红的锈迹,像极了仓库铁架上的铁锈。
“对了,龙井合作社的账册里,有笔给‘李太太’的招待费,数儿正好够买一辆保姆汽车吧,小陈他妈妈的手术费,也是从这笔钱里划的吧?”
小陈抱着茶叶罐站在门口的影子晃了晃,手里的罐子
“哐当”
砸在地上,明前龙井撒了一地。
李夫人猛地后退,高跟鞋踩在碎玻璃上,发出刺耳的裂响:“你……胡说八道什么!小心我去县纪委举报你。”
8
“举报我”
我笑了,指节敲了敲桌子,“好啊,审计组在龙井合作社的仓库里一摞没拆封的珍珠耳钉,跟您耳朵上这对,产地一模一样,还有本账簿那三亩地的补偿款最后换成了什么,你比我更清楚吧,李夫人?”
李夫人突然抓起桌上的果盘就往我脸上砸,车厘子滚了一地。
“是她自找的!”
她尖声喊起来,眼线顺着眼泪往下淌,“非要去揭发,挡我们的路……”
走廊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,审计组的人举着记录仪站在门口。
看着李夫人被带走时踉跄的背影,礼服裙摆扫过地上的茶叶,露出藏在底下的半截录音笔,
是我刚才趁乱搁那儿的,录下了她所有的话。"}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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