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从那一天起,京城里便多了一道奇景。
无论定国公府的马车去向何方,后面总会跟着一匹孤零零的马。马上坐着失魂落魄的永平侯。
他不靠近,不说话,只是跟着。
起初,我还觉得有些不自在,但很快,她便将他当成了一团空气。
这日,天气晴好。
照佑,我坐在窗边,手里捧着一本书,心思却不在书上,我忽然想吃德顺楼的蟹粉小笼包了。
沈照佑正在处理公文,闻言抬头,笑道:巧了,我也正想吃他们家的西湖醋鱼。
誓言犹在耳,人事已全非。
那就去吧。我合上书,眼底闪着微光。
马车很快备好,两人说说笑笑地出了门。果不其然,他们前脚刚走,街角那道身影便立刻翻身上马,跟了上来。
德顺楼里人声鼎沸,小二热情地将他们引到二楼临窗的雅座。
老规矩,再加一份蟹粉小笼,一份龙井虾仁,一壶上好的碧螺春。沈照佑熟稔地点着菜,都是我爱吃的。
我看着窗外,正好能看到街对面茶楼的二楼。顾珩坐在那里,面前的茶水未动分毫,一双眼直勾勾地盯着这边。
她收回目光,对沈照佑展颜一笑。
怎么了沈照佑问。
没什么,我夹起一只晶莹剔透的小笼包,咬了一口,鲜美的汤汁在口中爆开,只是觉得,这包子比记忆里更好吃了。
她吃得很慢,很认真,仿佛在品尝什么绝世珍馐。
沈照佑含笑看着她,时不时给她布菜,两人低声交谈,气氛温馨而融洽。
街对面的顾珩,却如坐针毡。
他看得见她上扬的嘴角,看得见沈照佑为她剔去鱼刺的温柔,看得见他们之间那种无需言语的默契。每一个画面,都像一把淬了毒的刀子,反复凌迟着他的心。
曾几何时,坐在她对面的人,是他。
他没有资格再为她做这些了。甚至没有资格,坐得再近一些。
一顿饭,我吃得心满意足。顾珩却像是经历了一场酷刑。
接下来的日子,我仿佛来了兴致。
今天,她要去城西的百年斋买她最爱的桂花糕。明天,她要去城东的锦绣阁挑选最新的衣料首饰。后天,她又拉着沈照佑去了京郊的马场,在阳光下肆意驰骋。
她去的每一个地方,都承载着她和顾珩的过去。
她带着沈照佑,将那些过去一一覆盖。
而顾珩,就是这场盛大凌迟的唯一观众。
整个京城都传遍了。
说那永平侯怕是得了失心疯,好好的侯爷不当,天天跟在别家夫人屁股后面,像个望妻石。
有人同情,有人嘲笑,更有人将此事编成了段子,在茶楼里说得绘声绘色。
这些流言蜚语,像雪片一样传进顾珩的耳朵里。他不在乎。
他在乎的,只有那道越走越远、离他越来越远的身影。
而我早已开启了新人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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