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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章：终须一别（第1页）

p>秋日的暮色总是来得十分突然，许明玥正在绣架前分线，忽听府门处传来一阵杂沓的脚步声。金线从指间滑落，在青砖地上滚出老远。她提起裙摆疾步走向前院，藕荷色的裙摆扫过回廊栏杆上未干的雨渍。p>p>许大人因涉嫌贪污河工银两，现捉拿归案！p>p>为首的官差抖开拘票，纸页在风中猎猎作响。许明玥看见父亲站在庭院中央，暮色为他霜白的鬓发镀上一层铁灰。他平静地伸出双手，镣铐咔嗒锁住的，是那双教她握笔的手，是那个雨夜轻抚她发顶的手。p>p>父亲！她冲下台阶，想去为父亲辩解，却被母亲死死地拽住。母亲的手指冰凉如铁钳，却在晕厥前将一个锦囊塞进她袖中：这是地契和银票…藏在…别被任何人知道话音未落，母亲就像折断的玉簪般倒了下去。许明玥接住母亲时，闻到熟悉的沉水香里混着一丝血腥气。p>p>---p>p>三更的梆子声从远处传来。许明玥跪在父亲的书房里，铜簪撬开紫檀木案第三格暗屉的机关。账册泛黄的纸页上，父亲的字迹依然力透纸背，可其中夹着的一份名单却让她浑身发冷——真正的贪污者是刺史府的人！每个名字后面都画着奇怪但熟悉的符号，像半枚残缺的玉环。p>p>她突然想起陆修远给的羊脂玉环，急忙从贴身的荷包里取出来。烛光下，玉环内侧的刻纹与账本上的暗记严丝合缝地拼合成完整的图案——一朵盛放的并蒂莲。p>p>雨声渐密，芭蕉叶在窗外沙沙作响。老仆不知何时跪在了她身后，佝偻的背影像一张拉记的弓。小姐若信得过，他布记老茧的手捧着一套粗布衣裳，老奴有办法送您去安全的地方。p>p>铜镜在烛火照耀下忽明忽暗。许明玥看见镜中的自已开始扭曲，眼角泪痣渐渐淡去，变成了许小雨那张苍白的脸。耳边通时响起两个世界的声音：p>p>明天一模考试，你要是再考不进前十p>p>小姐，这份名单必须送到巡抚大人手中！才能够还清老爷的清白p>p>撕裂般的疼痛从太阳穴蔓延到四肢百骸。许明玥死死攥住玉环，锋利的边缘割破掌心。鲜血滴在账册上，晕开成一朵朵小小的红梅。p>p>---p>p>现实世界的台灯刺得眼睛发疼。许小雨盯着模拟试卷上的分数，母亲尖利的嗓音穿透房门：整天就知道弹那些没用的曲子！有什么用！你看看对门张阿姨的女儿！p>p>书桌上的玉环图案宣传单被泪水打湿。她突然想起梦中父亲戴镣铐时平静的眼神，想起那份染血的名单。两个世界的重量压得她喘不过气——一个需要她拯救，另一个却只想把她压成模子里刻出来的别人家的孩子。p>p>窗外，秋雨敲打着空调外机，像极了那个世界雨打芭蕉的声音。许小雨摸着眼角消失的泪痣，忽然笑了。她轻轻撕碎试卷，从抽屉深处取出珍藏的琴谱。p>p>铜镜两端，两个少女通时抬起了头。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