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爱这个字对他这样的人来说太过奢侈,成婚就是两人搭伙过日子,生个娃,然后就和父母一样,看着娃长大,再看着娃成家,所有人从生到死,都不会有自己的选择。
等他进了战俘营,又不一样了,战俘营的管教们都是当地人,他们偶尔闲聊,墨娘也能听清。
他们聊得就更多了,孩子送去哪里读书,自己怎么升职,妻子现在在哪里上工。
还有聊离婚的——这竟然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!
“那时候年纪小,父母之命媒妁之言,成婚后倒是也过过几年安生日子,不过这两年孩子大了,我和她商量了一番,觉得还是离婚得好,本来嘛,我和她就不是一路人,我一向是最爱规矩的,倘若一件事离了我心里的规矩,我就不得劲,她是个爱闯荡的,嫌我总爱对她指手画脚。”
“也是,不是一路人,纵到了老,那也是吵不完的架,又没有年幼的孩子分散你们的心神,可就真是活到老吵到老了,那你们家财怎么分?”
“这个好分,家里就一套房,给她,毕竟几个孩子都是她带大的,我这里有分到的宿舍,我也在狱里干了五年了,买下来也便宜,家里的存款倒是不多,大孩子跟我,小的跟她,小的更花钱些,存款她七我三。”
“你们这离婚倒是干净体面,不像我那条街上离婚的那家,闹得不像话,我看那家的老娘眼睛都快哭瞎了,孩子才三岁,爹娘都不想要他,真是可怜。”
“夫妻俩在外头都有了姘头,都怕带着孩子,那边不喜欢,哎!说来说去,还是盲婚哑嫁造的孽!”
“也不能这么说,倘若夫妻俩都是懂道理的人,找姘头之前就把婚离了,不就没这回事了?”
“你说得轻巧,我寻思他们以为能凑活过下去,以前不都这样吗?谁晓得能碰到看对眼的?人有了情,怎生藏得住?”
“所以说,还是盲婚哑嫁造的孽!”
还有聊工作的,墨娘最爱听这个。
“我家的大姑娘不肯考吏目,非要进厂,她说考吏目得远调,她不肯离我和她娘太远,进了厂能照顾家里,她是个手巧的,想进玻璃厂或者橡胶厂,哎!孩子大了,我是管不了的,她愿意留就留吧!”
“你炫耀啥呢!闺女孝顺懂事,求不来的好孩子,哪像我家那个,就嫌我和他娘管得多,虽说也不肯考吏目,但进厂要进外地的厂,我才要叹气呢,他出去了,一年到头见不着一面。”
“孩子大了,许多事要少管,这才是智慧,否则管来管去管成了仇就真是得不偿失了。”
墨娘没想到,父母对孩子将来要干什么,竟然无法决定了!
父母无法全盘掌控子女,那家里不就闹翻天了?女儿不远走竟然算是孝顺,儿子不肯留在家里,竟然也不算不孝,那生孩子究竟图什么呢?难道生孩子,就只是为了生孩子吗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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